【一八】八爷的一天 下
日常琐碎，老九门全员都有出场
认真的复健中
前文：【八爷的一天 上】
【八爷的一天 中】
晡时
“佛爷……找我有什么事么？”齐铁嘴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，身子绷得板板整整地坐在副驾驶座上。
“呵，不请我回军营吃饭了？”
从张启山漫不经心的口吻里听出秋后算账的意味，齐铁嘴几乎要哭出来，“佛爷，老八这也是为了你好啊，你说说我那，能有什么好入嘴的？您也吃不惯不是？还不如回军营，我记得火头营里不是有一个是您老家人么……”
平稳行驶的车刷的一声停住了，也卡住了齐铁嘴的话头，张启山侧过脸，冷冷的看着他，这是不耐烦了。
齐铁嘴抖了一下，脖子也缩了起来，老老实实的把狗五还有黑背老六找他的原因都说了，为了表示自己已经没啥隐瞒的，顺道还想转移一下张启山的注意力，齐铁嘴又把二月红的事也全盘倒了出来。
张启山鼻子里哼出一道气，重新启动车。“二爷的事我已经从老管家那里听了，东西他们都收拾好了，明天就能回红府。”说道这里就是一声轻笑，“倒像是怕我强留，当真无趣。”
没接话，齐铁嘴冲着张启山眨眨眼。
当日二月红遣散家仆不问俗事，老管家和一些仆从不愿离开，还是齐铁嘴牵的线，安置在了张家的一个别院。也亏得老管家一心念主，接管了二月红名下的一些祖产和地头，加上有张启山的庇护，老管家虽人不在红府，却也守住了二月红在红府的衣食无忧和红家在长沙城的地位。
可惜这在外人眼里，大概就是明晃晃的张启山吞并了红家在长沙城的势力，再加上原本九门里的四爷被陈皮所杀，而陈皮又被张启山通缉，他原本的码头和死去四爷的码头也被张启山暂时接管。三门合并，张启山之势大，已非常人所想。
过犹不及。这是齐铁嘴最大的担忧。
九乃极数，九门，虽有强弱多寡，但是却始终能够平衡共处，而如今一家独大，难言剩下的几门会不会为保利益群起而攻之。
不过好在事有转余，二月红如今唤回老仆，也代表九门红家势力的重新归位。
“也亏得陈皮顾念师恩，这才放了一个空隙出来。”齐铁嘴明白的，张启山也心如明镜，“现在就看这陈皮什么时候‘自投罗网’了。”
齐铁嘴看着车窗玻璃外倒退的街景，似是在找什么，“那小子精明着呢，知道二爷那里回不去，九门的规矩他也知道，能者居之，他要是还想让二爷眼里有他，九门的‘四爷’之称是绝对不会放过的，等他想明白了，就会自己主动出现给你‘请罪’的。哎哎哎佛、佛爷！停一停！停！”
张启山刚停稳了车，就看见齐铁嘴一个冲刺下了车，拦在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面前。这两个女人他也熟，霍家当家的和前当家的。
两人被突然冒出来的拦路人吓了一跳，霍三娘看清楚是齐铁嘴后，拿手帕挡在了嘴边哧哧地笑起来，“我当是谁呢，这不是八爷么。”
“三娘好久不见啊。”齐铁嘴冲她拱拱手，看见旁边娇俏的小姑娘也是带着笑的，“霍当家的安好。”
霍仙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姨，见着霍三娘面色如常，便施施然行了个礼，“八爷好。”
齐铁嘴笑眯眯的，霍仙姑生生比他小了一辈，这个礼，他受得起。“好好，大家都好。”
霍三娘仰仰下巴，“这话说的，九门里还能有谁不好吗？”
“三娘还是和原来一样。”牙尖嘴利。
“比不过你这通天的神算。”空口白牙的就能坑人了。
“这倒也是，算命的自问长沙城里是这个了。”齐铁嘴竖起大拇指。“不然有些事哪能是我知道的呢？”
霍三娘冷了脸，“八爷有话直说吧。”
“没什么事，知道三娘你爱戏，特别来告诉你个好事。”果不其然看见霍三娘有一瞬间的恍惚，齐铁嘴很满意，“也许梨园要重新开张了也不一定，到时候三娘可别忘了去捧场。”
说完就径直越过两人跑到一处油饼摊买起了葱油粑粑。
霍三娘沉着脸拉着霍仙姑快步离开。
齐铁嘴买了吃食就立刻回到了车上递给张启山，“佛爷，这可是这一带味道最正宗的了，难得能遇见啊，拿着趁热吃啊。”
张启山接过来，闻了一下确实很香，中午只在齐铁嘴香堂里喝了几杯茶，现在也真是饿了。
“你下车就为了这？”
“不然还能是什么？”齐铁嘴反问。
张启山盯着齐铁嘴看了一会，“你倒是念旧情。”
“和佛爷学的。”
张启山全身舒畅，很是受用，低头便香喷喷的吃起了葱油粑粑。
“姨姨……这个算命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？”回了霍家，霍仙姑忍不住开了口。“要不要……”
“闭嘴！这些日子折腾的还不够么？”霍三娘脸色很难看，不止是因为二月红的原因，她看霍仙姑也有些恨铁不成钢，“你当真忘了我是怎么从你现在的位子上下来的么？！”
一句话问的霍仙姑脸色煞白。
“不要以为你拉了狗五助你你便高枕无忧了，竟然还想着让狗五帮你去说服解家和霍家联手去对付张启山？！难不成你真以为狗五到时候会帮你么？他只会和解九一起吃了霍家！”
霍仙姑浑身一震，嘴唇咬得死紧，水润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委屈。
看着这样的霍仙姑，霍三娘又疼又气又无奈，她是最懂得求不得之苦的，怎地又能拿着个去伤害自己最亲的人呢？
“我的小仙姑，我可怜的小仙姑，老天爷真不是个东西，怎么能让你受这个罪。”一把把人抱在怀里，霍三娘终于是忍不住眼眶的酸热。落下泪来。
霍仙姑把脸埋在霍三娘的颈窝里，小声安慰，“没事的，姨姨，我都知道的，你不是说过女人是最会忍耐和等待的么？这次是我太心急了，也是我太大意，姨姨，你相信我，我会带着霍家走下去的，我会好好活着、忍着、等着，哪怕九门其他人死了、散了，霍家永远不会倒！”
偌大的厅里，回荡着女人细碎的呜咽声和少女坚定的承诺。
日入
幸亏有张启山的车，齐铁嘴匆匆去了一趟自己的盘口，取了东西再去黑背老六那，时间也不算太晚。
看了眼太阳还没落下去，齐铁嘴便舒舒服服地躺在后座上打起了盹儿。
“你倒是会给自己谋福。”张启山车窗镜上看着齐铁嘴那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打趣。“老老实实地在家睡不好么？我看你今天可是没闲着。”
齐铁嘴挠挠头发，眼睛都不想睁开，“你以为我想啊，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，什么事都找上来了，还都推不掉，真烦啊。”
张启山心里有了计较，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谈谈笑笑，很快就到了白姑家所在的深巷。
停好了车，两人一起往里走。
老实说这个巷子的位置并不好，周围也都是些和白姑身份差不多的女人，有的甚至开着门就在胡来了，齐铁嘴摸摸鼻子，看了眼身旁目不斜视的人，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，张启山貌似有点……不自在？这可不像他啊。
看见齐铁嘴有些好奇的看他，张启山皱皱眉也不隐瞒，“看见手下的人了。”
齐铁嘴：“…….”
哦，那确实挺尴尬的。
巷子最里面的就是白姑家，门也是开着的。
…….走过去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？齐铁嘴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，踌躇了起来。这要是被打扰了六爷不会一刀子就上来吧。
齐铁嘴一抬屁股张启山就知道他想拉什么样屎，这样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事时候，于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拽着人走到门口。
齐铁嘴挣了一会没挣开，很明智的选择了服从，还好门里面也不是什么看了会长针眼的东西，不过也着实让齐铁嘴愣了一愣。
白姑在给黑背老六洗头。
洗、洗头？！齐铁嘴揉了揉眼，确定自己没看错。
黑背老六比起自己见着他的时候变了了不少，衣服上虽然还有补丁，看着却是很整齐干净，平时沉默寡言又阴沉的男人此时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，低着头，仍由女人来回折腾。
“你说说你，又跑到哪里野啦，搞得这么脏？还想上我的床？”
丰满的女人穿的花枝招展，脸上虽然扑了粉但也能看得出年纪确实不小了，还算艳丽的脸上是尖酸刻薄的表情，但是眼睛亮亮的，嘴角也是上翘的。
白姑一边毫不留情的拿着瓢往黑背老六满是皂角沫的头上，倒也不管水是不是进了他的眼睛鼻子，一边絮絮叨叨的说最近穷的揭不开锅，衣服也买不起。
黑背老六听了就把头抬起来，结果热水浇了一脸，吓得白姑扔了瓢扯了旁边晾着的旗袍就给他擦脸，越是擦就越是嘴不停着，“作孽哟，你抬什么头啊老娘还得再给你烧水，怎么就遇见你个天杀的……”
黑背老六却摸摸白姑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，趁着白姑发愣，从怀里掏出了梳妆盒，打开，拿出一个簪子，翡翠雕花、裹银点金，就插在白姑黑亮亮的头发上。
“好看。”
白姑脸上估摸着是红了，抬手摸摸头上的簪子，啐了黑背老六一口就跑进了屋里。留着黑背老六就坐在院子里挠头。
半晌，屋里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个死鬼！还不进来在外面孵蛋呢啊！”
见着黑背老六进了屋，齐铁嘴对张启山耸耸肩，“得，今个算是白来了。现在进去不是送人情的是遭人恨呢。”
张启山点点头。
两人出了巷子，上了车。张启山似是不经意的问起了狗五和解九的事。
“你不是最信命的么？怎么还由着解九去坏狗五的姻缘？”
齐铁嘴趴在后座，已经被车颠的迷迷糊糊，“…….我还算出来六爷和白姑不能终老呢，我也要去参一脚？”
张启山不说话。
“…….再说了，佛爷你不是不信命的么？”
张启山侧目，抿抿嘴。
“我都不信命只信你的把你从老天爷给你分配好的人那抢回来了，哪里还有脸去阻止解九造孽啊……”话音未完，已传来了细细的鼾声。
今个一天，张启山总算是开心的笑了一次。
脸朝下两只眼滴流儿圆的齐铁嘴。
可算是彻底哄回来了。
黄昏
张启山乐颠颠的把“睡着”了的齐铁嘴带回家，喂饱了饭就把人扛进屋了。
【拉灯】
人定
张启山是被冻醒的，身边的人把被子都裹了去，只露了个脸出来。
张启山叹口气，裹成这样下半夜又得热醒折腾人了。
小心翼翼的钻回被窝，被晾凉的皮肤重新感觉到温热，把人抱了全的张启山舒服的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看着齐铁嘴熟睡的脸，张启山明白，这样的齐铁嘴，他是一辈子都看不腻的。
嘴巴轻轻地在齐铁嘴额头上点了点。张启山闭起眼。
“晚安。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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